风还没擦亮垄亩时
金黄已醒了——
不是坐等晨曦的晕染
是夜露未干的阳光，在坡地间蜿蜒
带着星子的余温，漫向田埂
竹篮晃过带露的草尖
八旬老妪的拐杖斜倚花棵
指腹抚过花瓣的褶皱，摘得轻缓
像抚摸孙辈酣睡的额角
幼童的小布鞋踩着碎金似的葵影
把最靓的那朵塞进竹筐
说要给灶上的奶奶当发卡
老妇指节浸着清黏的汁
指尖翻飞如蝶，沾一身金粉
身后的麻袋正鼓起圆滚滚的弧度
像揣着整个乡野，沉甸甸的晨光
瘸腿的汉子单膝点地
另一只手稳稳托住花盘
他摘得专注，仿佛每朵花
都在替他，把日子举得更高些
每片花瓣都举着晨露的火焰
在空壳树乡的褶皱里
它们不关心贫瘠或丰饶
只用旋转的花盘，数着光的刻度
像群执拗的信徒，把虔诚
铺成赶在黎明前的浪
我站在浪底
看金色漫过脚踝，漫过腰际
漫过所有结痂的日子
那些被生活磨出的茧
在这带着潮气的明亮里
正悄悄舒展
原来热爱从不需要声张
就像这赶早的黄，和采摘的人们
用最执着的翻滚
把整个乡野的心跳
都染成了太阳的颜色
责编：熊惠
一审：熊惠
二审：杨明
三审：陈桦
来源：桑植县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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